1999年的最后一天,一场“暴雨”改变了人们的生活。耳边是千禧跨年狂欢,与之而来的,是雷的嘶吼。地面如玻璃一般支离破碎,雨滴从裂缝中升起,向天空飞去;人们的躯体扭曲变形,街旁的建筑被一点一点地侵蚀、剥离,从有到无,只剩一堆瓦砾……
他们走了,好像他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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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时代消失了,准确地说,是被“回溯”了。
雨幕之下,时代重映。
…………
天有些暗下来了,缠人的潮湿感爬上皮肤。行人压低帽子,裹紧衣服,加快了脚步;有人站在檐下,有人财啊智地撑起雨伞。不过,这一切都是徒劳的。一位少女安静地坐在街角的椅子上,藏在帽檐下的双眼却注视着他们。
“暴雨”要来了。
维尔汀担任司辰已有四年,这次的雨,不知又会将她带向何方。
……
雨声渐弱,她睁开眼睛。腕上的辉光管活跃地跳动着,最终,红色的数字停在“1871”。
眼前的景象,令维尔汀有些惊讶:身旁的建筑古朴却又不失华丽,带有浓厚的法兰西风情,仿佛置身于博物馆中阵列的油画一般。是的,她的判断没错,这里的确是法国。不过,与昔日的奢华不同,香榭丽舍大街上并没有载着贵族老爷们的车马,街道有些杂乱,像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。循声望去——不远处,人头攒动,鼓乐齐奏,好像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典礼。
“我应该去看看”她如是想到。这时,手提箱中传出几声叩响。
打开箱子,一位橘发少女自箱中走出。未等维尔汀发问,她抢先答道:
“尊敬的司辰,总部发现您此次出行任务时间线略有波动,可能是重塑之手势力有所介入,故派遣我前来协助。”
重塑之手”,一个极其熟悉的名字。
一九二九年,瓦尔登湖酒吧,他们的暴行历历在目……
但是,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,她们此行的目的是寻找一位神秘学家。
维尔汀点点头,“谢谢你赶来帮助,十四行诗。”
是时候出发了。
广场上,人声鼎沸,道路两旁的士兵整齐列队,人们在街上欢呼,游行的马车上坐满了人。奇怪的是,车上的人并不穿金戴银,也不着绫罗绸缎,但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最真挚的喜悦。
人群中,首先是一个人、两个人,一个声音、两个声音……千千万万个声音汇集成巨大的呼声:
“Vive la commune!”(公社万岁!)
“Vive la commune!!”
“Vive la commune!!!”
近处,人们笑着、喊着,远处,红旗飘舞着、翻飞着,像一抹鲜艳的油彩。
这一刻,他们真正拥有巴黎。
她们被挤在热情的人群中,十四行诗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浩大的场面,她的脸上泛着红晕,只是惊叹地张着嘴;维尔汀也深感惊讶,不过,她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她的目光落在一位报童身上,他站在人群之外,睁大眼睛,极力踮着脚尖,兴奋地向来往和人们招手。
维尔汀取出一枚硬币,走上前去
“你好,请给我一份报纸。”
他好奇地打量着维尔汀和十四行诗,有礼貌地摘下帽子
“很抱歉,尊敬的两位小姐,今天没有报纸。”
紧接着,他又高兴地说:
“不过今天有一个大新闻——我们把敌人打跑了,公社成立了!”
说着,他用手指向人群
“看!这就是我们游行的队伍!”
1871,公社,巴黎?几个词语在维尔汀脑中闪过
“巴黎公社!”
她与十四行诗异口同声地说。
恰到好处的灵光一闪。1871年3月28日,是公社成立的日子。
在这个樱桃花绽放的时节,纵使猖狂的政客万般污蔑,也难能把真正的幸福雪藏。
只可惜,命运多舛的公社从出生时就伴随着苦难。黑暗中,一双双豺狼般的眼睛无不仇视着这个襁褓中的婴儿。
维尔汀与十四行诗走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,关于那位神秘学家却依然杳无音讯。
不过,十四行诗却毫无怨言,古老的巴黎与新生的公社为她留下了宝贵的记忆。她总是那么珍惜旧事物。能陪在司辰身边并守护她的安全是十四行诗最大的愿望。
与维尔汀漫步塞纳河畔,回忆涌上心头。十四行诗莞尔一笑,不经意间说:
“巴黎的人们,很热情——像小时候的你……”
维尔汀的神色有些凝重,她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,便没再说下去。
许久,维尔汀长舒一口气,望着远处飘扬的旗帜,像是对自己说:
“他们也是想挣脱锁链的人吧。”
二人凭栏相望,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倒影。
奔波的劳累难免令人疲惫。
“十四行诗,要休息一下吗?要不要吃点东西?”
“谢谢关心,司辰,我现在还不饿。”
她的肚子却诚实地道出了心声。从接到调遣通知到现在,她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饭。
维尔汀微笑着看向她:
“难得能来这里,去吃些你喜欢的吧。”
十四行诗很是感激,但她并非是娇贵的大小姐,只是挑选了一处路旁的饭馆。
推开门,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。
“打扰了。”
“请进!欢迎欢迎!”
老板热情地招呼她们坐下,把手在围裙上抹两抹,递过菜单。
“请问吃点什么?”
又有两位客人走进,老板像招呼她们一样欢迎着
“来喽,请坐请坐!”
闪闪发光的纽扣与单调简朴的布衣,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环顾四周,店内陈设简单,但干净整洁。光顾这家店的多半是工人,他们有礼貌地说着“请”与“谢谢”,有人自斟自饮,有人安静地享用着自己的食物……
十四行诗很惊讶:菜单上的价格出奇地低。
见她迟迟没有点菜,老板笑着迎上来
“怎么了?小姐?请问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不不,没什么,只是…只是您的价格为什么如此低?”
“哦哦,这样啊”他爽朗地笑着“您不知道吗?公社一成立,我们自个儿做了主,再也不用从老爷们手底下买菜了,连税钱也没有了!哈哈哈……”
他的话像一颗火星,点燃了人们的热情。
客人们高兴地说着:“是啊,打跑了资本家,我们一天只做8小时的工!”“对对,有了普选权,选的全是我们的人!”“还有还有……”
一位工人站起来,举起酒杯:
“让我们为公社欢呼!”
“Vive la commune!”
一个黑影在角落里听得入了神,起身缓缓走向柜台
他瘦长得像根面条,一袭黑衣,让人不免有些害怕。
老板却乐呵呵地与他聊天:“帕,最近怎么样?身体好些了吗?……”
他只是点头,却不说话 。
“对了,帕,把这袋面包拿上,刚出炉的。”
他几次推让,老板还是把纸袋塞进了他怀里
趁老板转身,黑影闪到门口,他低深的声音颤抖着:
“谢谢大家……Vive la commune!”
迟到的一声喝彩。
他只拿了一条面包,却付了一袋的钱。
二人分享了一块烤羊排,老板又送给她们一大块涂满黄油的面包。
酒杯斟满,这是上好的白兰地,但是公务在身,他的盛情邀请被拒绝了。
为了表达谢意,维尔订要了两瓶佳酿。
她还惦念着远方的朋友——她已经能看到莉莉亚两眼放光、垂涎三尺的样子了。
十四行诗与维尔汀向他们道别,吧台的花盆下,隐约闪着银色的光。
“他们人真好。司辰,您是怎么想到把钱藏起来的?
“没什么,只是现学现卖罢了。”
精美的酒匣里传出清脆的声音,像是金属撞击玻璃——刨花之中,静静地放着五枚银币。“这……!我们要不要还回去?”
“这是他的心意……我们明天捐给孤儿院吧。”
维尔汀很少做梦。那一晚,她梦到一个地方,那里没有暴雨,没有黑暗,有鲜花、绿草,有自由的人们,还有爱自己的妈妈。
清晨的霞光洒落街道,对那位“神秘”的神秘学家的寻找仍在继续。
在附近的广场上,有一位不起眼的摄影师,似乎是技术蹩脚,笨重的相机被他挪来挪去,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角度,好像还在有意地避开什么。
只是镜头前,空无一人。
他如一道黑影,似曾相识。
“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?”
十四行诗察觉到了异样,与维尔汀快步走去。
他看到二人向广场走来,却匆匆收起相机,把身体缩进大衣,躲进了人群之中。
“请等一等!”
十四行诗急忙向他喊道
男人像是没听见一般,闪进了街旁的小巷。
她们追到巷口,他早已消失不见,只是路旁的消防栓上,歪戴着一顶黑色贝雷帽。
取下帽子,里面是一张纸条:
“今晚8点,东部区72号”
时钟敲响八下,二人来到约定的地点,眼前是一幢破旧的小屋。轻叩门板,屋内传出低沉的声音:
“门没锁,请进。”
推开简陋的木门,室内的阵设更加凄惨:巴掌大的房间里,只有一把椅子,一张勉强称的上是“床”的木板,一张小桌,还有桌上那发霉变硬的半块面包。
颤抖的烛光下,是他苍白得吓人的脸,连嘴唇都几乎是苍白的。
十四行诗吃了一惊,他骨瘦如柴,活像一具蒙着皮的骷髅。
与“家徒四壁”正好相反,“四壁”恐怕是他所有的财富——周围的墙上,密密麻麻挂满了胶卷底片。
“请坐吧。”
他伸出芦苇棒般的手指指床沿。
“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?”
十四行诗担忧地看着他,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散架。”
“不了,反正我是将死之人。”
维尔订深吸一口气,眉头紧锁:
“请你跟我们走吧,我们会让你过得更好,至少不会……不会面对死亡。”
“死亡……去哪里?怎么走?……巴黎,我的家,我是不会走的。”
空气陷入沉寂。
十四行诗岔开话题,问道:
“请问你是如何知道我们会来的?”
“是它告诉我的。”
说着,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,十四行诗接过,只感到刺骨的冰凉。
画面中,好像弥漫着一层浓雾,灰暗、模糊、潦草,与黑白相片相比,更像是一副随便的素描,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——中间两团杂乱的轮廓竟是两个人影。
他快速地扫过一眼四周,又低下头:
“我是个失败的摄影师。”
“不,你是一位成功的神秘学家。”
“‘神秘学家’?我不喜欢这个名字。”
空气再度陷入沉寂……
“请问你能不能展示一下拍照过程?”维尔汀问道
他没说话,只是站起身,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在相机上的那块的惨白的布。
“拍什么?”
“请拍下这块面包吧。”
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,但还是利落地左右腾挪,调整角度。
十四行诗再次感到惊讶:他仿佛变了个人一样,这架相机似乎有了灵性,他好像不是在拍照,而是在跳一支优美的舞。
按下快门手柄的那一刻,他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。
他快速地取出胶片,同一张小纸片放在手心里,片刻过后,令人惊叹的是,胶片上的画面神奇地转印到了纸片上;也就是说,他不需要显影液就能“冲洗”照片。
十四行诗对维尔汀耳语:
“这就是他的神秘术吗?”
维尔订点点头,一边仔细地记录下这一切。
他将照片递过来,更令人称奇的是——模糊的画面上是腐烂地只剩一点儿的面包残块。
“谢谢您,先生”
维尔汀顿了一下,接着说道:
“不出所料,您的照片能够预见未来,这也正是您的神秘术所在。”
他先是一楞,苦笑道:
“呵,说得好。看见未来?而我却永远不能把握当下!连最亲最爱的人的一丁点印迹都留不住!”
他有些哽咽,但没有哭,他深陷的眼睛已经挤不出半点泪水。
“我们理解你的苦楚,但是,一场更严重的灾难就要发生了。”
他的头埋的很低很低。许久,从牙缝里挤出一句:
“要下雨了?”
维尔汀与十四行诗默然。
空气如铁一般凝重。
“暴雨”要来了
……
四天前,一位黑衣人突兀造访,但他还是坐在那,像一尊雕像,不为所动。
他对他的冷漠很是气愤,摔门而去。
看来,不速之客已然捷足先登。
……
辉光管上的数字变得黯淡,像凝固的血。
然而,另一场危机正悄然临近。
枪声打破夜的静谧,捍卫公社的战斗打响了。
“轰——”……“轰——”
维尔汀从梦中惊醒,她慌乱地摸索着什么。
辉光管静静地躺在枕边,数字并未改变,发出幽幽的光。
她深吸一口气,推开窗,皓月皎洁,夜色温柔,远处留有几点安详的灯光。
“是我听错了吧。”
“轰——”“轰轰——”
雷声越来越大,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,声音急促且沉重,每一次仿佛都伴随着大地的颤动。
不,这绝不是雷声,这是炮弹轰击地面的声音!
“十四行诗!快醒醒!”
她不由分说地抓起十四行诗的手,向门外冲去。
倾刻间,屋顶被豁开一个大洞,木梁重重地砸在还留有她们体温的床上。
睡眼惺忪的十四行诗瞬间清醒,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清楚一点:保护司辰!
城外零散的枪声变得嘈杂,爆炸声不绝于耳。人们叫着,喊着,工人们义无反顾地拿起枪,奔赴火线。
“守住城门!”
一批批的公社战士们用躯体抵挡着敌人疯狂的进攻,血肉筑起的墙倒下,建起,再倒下,再建起……
战斗进行至拂晓时分,空气中充斥着铁锈的味道,令人作呕。
城门失陷。
敌人的残兵败将趾高气昂地踏过战士们的尸体,像一群得胜的苍蝇,快活地嗡嗡乱叫。
黑鹰旗、尖顶盔,是普鲁士人;队列后面是法国政府军,如忠犬一般夹着尾巴溜进了城,还不时为主人的“功绩”高吠几声。
旧日敌我竟言和,只为将枷锁重套上。
二人躲在暗处,十四行诗眼中燃烧着愤怒,维尔汀没说什么,却握紧了双拳。
一封急电打断了她们的思绪:
“司辰,
我部观测到此次任务所处时间线出现大幅度时间波动现象。据《暴雨事件时间史》及《人类史记事年表》,推断你方时间线出现大规模变动应为一千八百七十一年六至七月。请谨慎应对。”
“司辰,现在是5月21日,总部的预测出错了吗?”
她沉思片刻,心头一颤。
“不,预测没有错,是敌人的进攻时间提前了。”
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
“重塑之手提前通知了普鲁士人。”
“重塑之手?怎么会?!”
十四行诗失声惊叫。
“现在他们一定躲在暗处,享受地看着敌人滥杀无辜,看着我们心急如焚、束手无措……真卑鄙!”
维尔汀压下心中的怒火,
“现在重塑之手应该还在城内,我们要在‘暴雨’发生前阻止悲剧继续扩大!”
“那他们会在哪里呢?”
“……”
“东部区72号!”
是的,东部区72号是目标的一部分,但他们的目标是要把巴黎抢光杀尽!
当她们赶到时,小屋内一片狼藉,这里早已遭到了粗暴的抢劫。
面对敌人的侵略,团结的公社与英勇的人民怎会轻易倒下?社员们与敌人殊死搏斗,准备背水一战。
5月23日,悲愤化为火焰,熊熊烈火冲破天际,血色的夜幕之下,是燃烧的市政厅。
5月25日,水堡街,敌人像拔出深钉一样艰难地摧毁一处处街垒。一位19岁的少女,身穿海军陆战队制服,像一只勇敢的燕,穿梭在小巷与敌人之间。在她举起红旗的那一刻,枪声响起,美好的青春被永远定格在了这个瞬间……
水堡街被迫放弃。
敌人像从下水道钻出来的老鼠一般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,而公社,则像一位年老体衰的战士,再也无法提起生锈的断剑……
远处,请脆的枪声整齐地响起,在敌人耳中,这是多么欢快的乐曲!
他们在枪杀平民!
一位裁缝吓得抱头痛哭:
“我不想死!我不想死!”
“妈妈、哥哥、姐姐,救救我!救救我!”
身穿法军制服的士兵们流下眼泪,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不住地颤抖着。他们竟然在一群外国人的指使下,杀害自己的同胞!
“你们傻站着干什么?快开枪!”
一旁的军官吼叫着
他们并没有照做,只是站在原地,像一排木偶。
“混蛋,我叫你们开枪!”
军官暴跳如雷,一把夺过步枪,狠狠踹了士兵一脚。
“砰!”
一团红色的血雾在裁缝头上炸开,应声倒地。
军官并没有就此罢休,他用刺刀扎进了裁缝的胸膛。
一下,两下,三下……
他的胸口被鲜红的刺刀挑弄着,直到变为一滩模糊不堪的碎肉。
这群如待宰羔羊一般的人群中,有一个瘦削的身影。
“够了!”维尔汀厉声呵道。
她怒目圆睁,与十四行诗径直走去。
“S**t!Why do you hate them so much?!”(你为何如此憎恨他们?!)
军官一头雾水,很显然,他没听懂。
然而,他却不知廉耻反问:
“怎么?你不服气?”
维尔汀并未被他的嚣张气焰所压倒,转而用流利的法语斥道:
“你当然不会感到愧疚,因为你的所做所为,你早己不配为人!你以为自已很伟大吗?你的愚蠢行为,与一只拿着枪的无毛猴子无异。想必你的家人在被人杀害时,你会高兴地在一旁手舞足蹈吧!你们高叫着文明,却干着最野蛮、最无耻、最下流的勾当,你们与邪恶为友,与卑鄙作伴,死心塌地地当着资产阶级的断脊犬,狺狺狂吠,巴黎以你们为耻,人民与你们为敌,当心枪口下的千千万万条冤魂,他们早晚会把你们撕得粉碎!”
军官被驳得瞠目结舌,士兵们也第一次看到他被骂得如此狼狈。
维尔汀转身向士兵们说:
“士兵们!你们洒下热泪,是因为你们的良心依然纯洁,没有完全被黑暗所玷污,不要再为贵族老爷们、资产阶级们卖命了!在他们眼里,你们不过是用完即弃的工具,战争是残害我们的毒药,你们的子弹终会射向自己,普鲁士人正迫不及待地期待你们自相残杀。想想你们的母亲,你们的妻子,你们的孩子们,还有这些无辜的生命,我们应该把枪口调过来!”
士兵们有所动容,开始窃窃私语。
军官见状,破口大骂:
“妈的,油水都喂狗了!小丫头片子,挺会耍嘴皮子是吧?!你也去送死吧!”
说着,抽出军刀,向她身上砍去。
“别动!”
一道寒光闪过,他手中的刀应声而断。
十四行诗紧握术杖,她的笔尖聚起锋芒。
军官呆站在原地,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。
“疯子,都是疯子!哈哈哈哈……”他连滚带爬地逃跑了。
维尔汀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
“谢……谢谢”
“快走吧,他还会回来的。”
瘦长的他站在那,张开嘴,却不知道说什么。
天空乌云密布,辉光管上的数字寥然无几。
“‘暴雨’要来了,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?”
“请再考虑一下吧!”
短暂的沉默过后,他开口说:
“不了……我想过了,与其活在消逝的过去期待飘渺的未来,不如现在亲手创造未来!”
“请……”
“我是巴黎的孩子,就是死,也要死在她身边!”
声音依然低沉,但犹为坚定。
说罢,取出一本书,郑重地交在维尔汀手中
“请替我保管好它,就当作是给未来的纪念吧。”
……
拉雪兹神父公墓,他是迟到的第200名公社战士。
子弹穿透他单薄的身躯,他并没有倒下,却狠命向敌人扑去。
七嘴八舌的乱枪结束了他的生命。
最后的战士们安静地睡着了。
殷红的数字归零,血色的雨滴升上天空,地面扭曲变形,唯独他的身旁,盛开着一朵鲜艳的红色康乃馨。
“暴雨”会冲刷历史,但是,他们的姓名将会随我们的凯歌,世世代代活在亿万人心头。
Prolétaires du monde, unissez-vous!(全世界无产者,联合起来!)
Y&A
附录:
神秘学家所有物检查报告
The arcanist's inspection report
时间编号:AD1871318-AD1871528
I 、认定物:书籍
《共产主义宣言》,1848年伦敦版。
*未见暴雨侵蚀痕迹
*保存完好,有略微磨损
Ⅱ、认定物:身份证明
介质:硬纸
*未见暴雨侵蚀痕迹
*保存较差,有缺损、污迹、涂改
*基本信息不详
下为详图:
Preuve de citoyenneté de la république française
(法兰西共和国公民身份证明)
姓名:Paris(帕里斯) 出生日期:██ (此处污损)
家庭住址:巴黎东部区72号
职业:纺纱工人
家庭信息: 孤儿父母于里昂起义牺牲
——(此处见红色笔迹反复涂改,字体端正,推断为所有者手写概率极大)
婚姻状况:未婚
Ⅲ 、认定物:照片
介质:纸
*未见暴雨侵蚀痕迹
*有神秘术使用迹象,强度:高
下为文字描述:
面画主体模糊,初步判断为墙体,下方图象难以分辨,画面中部物体大致为旗帜。整体为黑白色调。
*外界施加神秘术,画面中部旗帜呈红色,颜色深度随施加神秘术强度增加。
Ⅳ、认定物:捐赠凭证
介质:牛皮纸
*未见暴雨侵蚀痕迹
*保存完好,未见缺损、污迹,捐赠、受赠信息完整
下为详图:
Bon de don
(捐赠凭证)
尊敬的帕里斯先生/女士:
您于1871年3月18日向巴黎公社东部区委员会捐赠现金,共计5000法郎,特发给此凭证,以资证明。
感谢您为公社所做的一切!人民将以您而骄傲,公社为有您感到无上光荣!
Vive la commune!
巴黎公社东部区委员代表
Françoise 弗朗西斯
Percy 珀西
William 威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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