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小平作品《赶集》。
谭小平书法作品《临苏轼〈寒食帖〉》(局部)。
【资料图】
一枚“小东坡”
骆志平
老谭名小平,因字之神韵似东坡先生,圈子里喜称其“小东坡”,头顶的华盖尚未除尘去土、打理封存,笔底的文墨早已从杜甫江阁的檐角滑入江风中,扬麓山风骨,泛橘洲清波。
前些日子,我收到了他为我签名的个人书法集,集子为八开装帧,沈鹏、李铎题签、范曾题字,鄢福初作序,四位先生在艺坛各有建树,皆重名节,能同时辅墨于斯,实乃罕见,足见小平书法功力不浅。
小平先生长我6岁,曾一起共事多年,他是班长,我敬重其人品和才华,视之为兄长,两人之间无话不讲。
小平先生中等个头,戴着一副眼镜,走在街头,活脱一个书生,可能平生以书为伴,闲时多处书斋中,即使外出参加活动,也是与艺术界朋友雅集居多,久而久之,文房中的翰墨之香、书卷之气,就跑到了他的印堂上,成为一种拍打不掉的印痕。在后来的工作中,还有过不少小序曲,好在一介书生,并未如东坡先生一样,清闲落魄。
在我看来,人和大自然,就是一次擦肩而过的际遇,当你怀揣春风明月时,脚底的山花自然就灿烂,若是心存怨气,驮世俗之苦,再多的才情,也展不开春天的眉宇。这就是文化的魅力,也是生命源头的力量,东坡先生的寒食帖流芳不枯,除了笔上功夫足,更有字里行间,穷儒不输气节的高昂。
小平先生亦是如此,一介书生,满腹诗文,性情中挂着家国事。他的书法从东坡入手,颜筋柳骨兼具,又具杨凝式笔底之沉稳,点画之间没有半点游离,大字严实浑健,气宇轩昂,小字珠圆玉润,顾盼生姿,笔随心性,墨碾毫涩,不显拘泥,纯粹的东坡性情。
其翰墨之情起步于师范,初显于20世纪80年代后期,20多岁的年纪,就有人向他求字索画,1988年参加全国青年书法美术摄影展,还作为湖南的文化使者,到日本滋贺举办过书法展,这些难得的人生际遇,助长了他的才情。他对日本当代名家东山魁夷、镝木清方的绘画艺术十分推崇,在揣研中受益匪浅。
同期创作的人物工笔画《农家》,参加在深圳、香港举办的中国美术书法名家展,深受好评,工笔组画《月亮》被印成挂历,广为流传,多件作品被专业机构收藏。1991年,他倡议成立长沙市青年作家、美术、书法家协会,在那个年代的文艺青年中,算得上是崭露头角,初显锋芒。
后辗转几十年,不管在哪里,总是才情和激情交织,将一个文化人的胸襟抱负淋漓尽致地呈现。
很多朋友说,小平先生若不是忙于公务,艺术上的收获一定更加丰硕。而我认为,恰是在基层的历练,给了他不同常人的生命纬度,这份来自大地的滋养,注入了他更多信手拈来的笔外之功。
小平的工笔画功底很深,看不出师从何派,小时候临芥子园,勤研细摩,日耕不辍,来省会后,受陈白一、朱训德两位名家影响较大,日常遍览历代名家碑文墨宝,三进敦煌研习壁画,笔墨之功日显成熟。笔底游丝透着一股不畏险劲,又敢穿透红尘,恣意于江湖的俊逸潇洒,我见过他的工笔画稿,沉稳灵动。
在和朋友切磋文流时,他也喜欢画上几笔大写意,有山水人物花鸟,由于有工笔赋形之功底,其笔下的率性,总会在险绝之时陡显回稳,加之文底厚实,墨色斑斓中总会流淌出一种心悠意远的文人气息。如今他家客厅的博古架上,摆放的花鸟瓷瓶,就是他和湘籍画家易图境老先生在景德镇画瓷时所创作。
在中国传统文化执念中,造本无法,书画同源。这种源自古人笔端的人文情怀,不是每位当代艺术家所具备,文人士大夫的尺牍里嗅不出半枚铜钱的味道,那些流传的笔墨情怀,大多不为庙朝之作,或许只是古人生活中的一点小清欢,或从朋友雅集得来,或为喜庆互贺之赠,但笔墨精神,画中寓意都极其讲究,无处不显才情和孤傲。
小平先生的艺术之花开得如此绚丽,源于笔墨扎根的土壤深厚,没有将心思放在笔底的造势和空间布局的刻意变化上,这种从古法中来,顺着内心清欢走的玩法,无拘无束,当其足够支撑起笔底的风云变幻时,艺术的风骨自然超凡脱俗、跃然而出。
小平兄从古法中来,从百姓中来,文人的气节,市井的烟火,都藏在骨子里,何况其心中的笔墨,还有东坡先生这位旷世奇才来引路,当然不落窠臼,风规自远。
一个艺术家,如果要创作出有趣的作品,首先要做一个有趣的人,小平先生笔墨中的可爱之处,除了具备东坡的才情,作品题材亦多有讲究,有如从市井烟火中拾得的柴禾,来自生活,释放于笔端和人海,让人亲近而自显芬芳;又如民谣谚语,初听显俗,细品诙谐,在会心一笑时,寓教化于无形。
小平先生在退隐之年,重新拾趣,镜片后的欣喜眯成了一条线,这是一道内心回归的风景,小平先生舞文弄墨,实乃纯粹的文人爱好,并非附庸风雅,打发光阴,而是老树著新枝,厚积薄发,以他的功底和人文滋养,并非年已过时,而是在秋风正肥之际,摘起一些早已熟透的果子而已。
时下,小平先生个人书法展正在长沙图书馆开展,策展主题为《走近东坡》,展出小平先生临习东坡先生书画作品三十件,苏东坡主题书法、绘画作品二十余件。为广大市民撩开了东坡先生长袍拂地的衣袂,也让我们进一步走近了小平先生的风雅世界。
前些日子和他见过一次面,过去西装里系着的那根红领带不见了,替而代之的是一身棉质轻衫、一双软底布鞋,走路的步子明显少了追风的节奏,话锋切转之中,居然聊的都是文人那点小糗事。
从这些来看,小平兄没有老,也不会老,和三十多年前一样,还是文艺青年一个,只是学养阅历,笔下功夫不可同日而语,于是,循其字貌,而赋其号曰:小东坡一枚,以示其学养气节与贤者同!
来源:新湖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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